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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30日 星期六

真實的謊言之(十一)

 11.

五月一號

 

「阿萍,早上翊安打電話過來說她爸爸說我瘋了,連妳們都不要了,還說妳媽媽可能要另組新家庭。翊安很擔心的問我說:爸爸說的是這樣嗎?我告訴翊安說:妳相信媽媽的話,還是相信爸爸的話?翊安回答我說:我當然相信媽媽的話,爸爸的話不能聽。」

「好可惡的傢伙,方永富那個王八蛋,怎麼可以對孩子說這樣的話?我看是他自己想新組家庭吧?孩子什麼都不懂,這就是對孩子下毒啦!企圖搞分化嘛!馬的,就跟共產黨一樣。」

「我離開家這麼久,孩子也不知道真實的狀況如何,當然方永富要這樣說才能幫自己脫罪。」

「現在開始每天打電話給孩子一個個澄清事實,不要怕孩子會受傷。妳不說實話,孩子被他父親騙了,那才是真正的心靈受傷害。面對,勇敢的面對,不要再讓方永富有機可趁。怎麼可以這樣毒化孩子的思想呢?這麼沒擔當,算個男人嗎?」

「對,我該開始消毒了。否則孩子的思想被矇蔽、被扭曲,那我忍他又有何意義呢?他現在開始拿孩子來做文章,利用孩子來打擊我。」

「卑鄙!反擊、反攻,這麼沒天良,有沒有半點人性呀?自己的孩子ㄟ,大人的事,幹麼拿小孩當籌碼?無恥!…..哎!其實我也是在罵廖崇斌啦,這兩個畜生,一個樣!」

「阿萍,如果將來方永富不把孩子給我,我怕孩子長期跟他生活….,我會很擔憂。」

「不用怕,母子連心,這是天性,任誰都切不斷。只要妳愛孩子的心不變,孩子永遠知道媽媽在愛著他,這就夠了。小時候,我家隔壁的伯母,被她老公打跑,孩子小的時候都跟著爸爸。後來孩子長大,兩個都跑去找娘,還買了房子跟娘住在一起,我親眼看著他們這樣過來的。

還有一位遠房的舅媽也是這樣,舅舅花心,一天到晚拈花惹草,把舅媽氣跑了。她兒子當完兵就離開爸爸,跟媽媽一起住,現在也成家立業了。

所以妳不用擔心,我看方永富也不見得要孩子。他現在抓著孩子,只是不給妳錢而已。妳要認清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他眼裡、心裡,只有錢,其他的,都只是被他拿來利用的工具而已。」

「我也想過這一點,他應該是不願支付那筆錢,才會用這種手段。」

「如果他能把妳拐回去最好,一切又回復到過去。妳是他家的台傭、台勞,這是羅敏文那天我跟她對質時說的。方永富永遠只為自己打如意算盤,如果他真愛妳,他就不會輕易做出傷害妳的事來。說難聽一點,什麼年代了生四個孩子做什麼?現在也不用打戰,也不用增產報國啦,難道他不會疼惜妳做母親的辛苦嗎?果真他愛妳,他會鼓勵妳繼續進修之類的,兩個人的觀念和生活步調才會比較平衡一點。可是這些年下來妳自己回頭看看,他到底為妳做了些什麼?

其實妳錯就錯在妳不會犯錯,這要怪妳那正經八百的媽媽,當老師的就這麼八股。難怪方永富受不了妳。」

「說來說去,就是兩個人個性不合,其實他也沒錯。」

「不對,妳錯妳的,他錯他的,你們兩個都錯在不一樣的錯。各自檢討,但不一定非得綁在一起不可。沒有愛,談這些對錯都沒有用!」

「我們平凡人就是這樣吵吵鬧鬧過一生。」

「何必呢?還有第三條路走呀,有愛就會有路,那才對呀!」

「天方夜譚!戀愛談完了,什麼都結束了,難怪方永富天天可以換新女人,每天活在戀愛的滋味裡。」

「那哪叫愛呀?那是活在愛情夢幻裡,白痴呀,幾歲人啦?實際一點好不好?」

「就是現實生活太無聊,太沉重,才會用談戀愛來cover現實的煩惱呀!」

「那是逃避現實啦,沒擔當的人才會做白日夢。真愛是在現實生活中去創造的,他應該把老婆孩子用心去照顧,用心去分享和包容,這才是愛。他那算哪們子的愛?自己都愛不好,哪有能力愛家?說實在的,他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做愛!」

「我看我該多跟孩子連繫,我想孩子們的心也開始動搖了。」

「這是對的,做妳該做的吧。只要問心無愧,不怕謠言是非。」

 

玉璟被孩子的一通電話給打醒了,天下父母心,除了愛可以被留下來,其餘的都將會煙消雲散。

 

 

五月二號

 

又是午後,阿萍乾脆不睡午覺了,等著看誰會上門來。

玉璟、阿萍坐在餐桌前準備好道具。哈哈,果然沒錯………陳偉忠。

「阿萍,這位陳兄很喜歡找妳抬槓ㄟ。」玉璟也學會陶侃人啦。

「活人也煩,死人也煩,為什麼不去找別人呢?找我幹嘛?我又沒欠他。」

「事情搞定了他就不會來煩妳了,忍著點吧!」

「都是妳啦,牽拖一堆人。搞妳一個還不夠,還帶了三個拖油瓶,真是的。」

「哎喲,我怎麼知道?」玉璟嘟著嘴一副無辜相。

「我要斷除所有的同學關係了,我不要有同學,我沒有同學!」

「可以開始了吧?!」玉璟笑笑的轉了話。

 

阿萍閉著眼睛皺著眉頭說:

 

75-78年間在慈濟,羅敏文住在醫院宿舍,和一位小護士同一寢室。小護士的男朋友陳偉忠是在藥局工作。羅跟小護士和陳經常出去吃飯、遊玩。

漸漸羅愛上陳偉忠,後來變成羅和陳在一起。他們兩人私訂終生,羅給陳一枚戒指、陳也給她一枚戒指,準備結婚。後來陳發現羅在基隆,另外交了一個男朋友。羅為了閃躲陳,離開慈濟回到台北工作。

陳經常到海邊,一直想挽回,但羅逃開避不見面。羅曾經跟陳說:你沒有資格和我在一起。

陳沉悶了兩年左右,想不開,選擇在海邊自殺。

那一天是五月二日,他們預定結婚的日子。

當年陳32(出生日期47521) 陳小兒麻痺………………(事發當年民國七十九年)

 

「阿萍,今天幾號?」

「啊?」

「五月二號???!!!!」兩人異口同聲說。

「這好複雜ㄟ,玉璟。」阿萍回魂了說。

「陳偉忠小兒麻痺?會不會是羅敏文瞧不起他,然後拋棄他?」

「我想有可能,我觀到的陳偉忠腳型彎曲得蠻嚴重的。」

「有用肢架嗎?」

「沒有。是右腳彎得厲害,左腳的支撐力還OK,還不至於用到肢架。」

「阿萍,我想到一件事。」

「什麼?」

「記得有一次羅敏文曾經問過我說我們前一屆的學長董健民(董健民也是小兒麻痺)跟她的老婆婚姻美不美滿?我跟她說他們應該過得很幸福呀。她又問我說:難道她老婆不會後悔嗎?我說:不會吧?只要兩人相愛就會幸福呀!然後她又問說:女人一定要選擇那種人(指小兒麻痺的人)嗎?不是很愚蠢?當時我覺得奇怪她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因為學長他們跟我們當時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之後談些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可是妳看第一段,羅敏文是介入陳偉忠跟小護士的,這有可能她橫刀奪愛。既然有意愛對方應該就不會在意他身體的殘缺才是,這沒有道理,況且還談論婚嫁了。」

「我想羅敏文一定是反悔了,然後另外交一個男朋友。」

「ㄟ,我突然也想到一件事。記得有一年她打電話給我,跟我說她有一個住在基隆的朋友胡先生,因為遺產問題想找我親自當面問一些問題。後來這位胡先生跟我約在基隆見。是羅敏文陪我去的,因為我不認識他。記得在火車上,羅敏文曾經提過她認識一個小兒麻痺的朋友在追她,她因為不喜歡他,所以回绝他。又說這位基隆的胡先生也在追她,可是她考慮胡先生有家族性的僵直性脊椎炎,所以她也回绝了。但是他們都可以當好朋友,不談感情。

我記得是這樣,所以我印象中有這兩個人,其中這個陳偉忠應該就是她口中所提到的小兒麻痺的朋友。」

「如果是這樣,那羅敏文就不應該跟他私訂終身。」

「已經都交換信物了,感情就不是普通朋友而已。難怪陳偉忠說羅敏文在毒害他的靈魂,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很執著,很投入了。妳不知道第一次陳偉忠找上門來時那種憤怒和強烈的不滿有多可怕。」

「難道陳偉忠是在他們決定結婚,後來又毀婚才想不開跑去自殺的?啊,今天是他們結婚的預定日期,所以他們也跟張美瑞一樣,是在準備婚禮期間出了問題。」

「不可能是羅敏文臨陣脫逃吧?算不算逃婚?」

「這有可能。可能羅敏文臨時後悔了,不敢嫁給一個小兒麻痺的人,應該是面子問題,為了面子才跑掉的。然後找胡先生做擋箭牌。」

「還是她當時已經就腳踏兩條船?」

「陳偉忠說是準備結婚後才跑出一個胡先生的,所以胡先生應該是擋箭牌。」

「哦…………..。是面子問題還是父母不答應?」

「這就不知道了。如果是這樣,還不是面子問題,一樣啦。」

「這樣說來羅敏文是在欺騙陳偉忠的感情。」

「不見得是這樣,也許他們真心相愛過。不過陳偉忠也未免太想不開,放不下了。」

「會不會就是她說的──妳沒有資格和我在一起──這句話深深的刺傷了他?我不是那天跟她通電話的時候說過她一句話,我說:『妳話不要亂講,妳知道妳說的一句話足以害死一個人』。當時我指的就是陳偉忠。我想她是把話聽進去了,而且也被嚇到了。」

「對對對,她是怎麼回答的?」

「忘了。再聽聽看。」

於是玉璟拿了錄音機過來,再重複聽羅敏文是怎麼回答的。

-------------我們就來看看嘛,要接受這這這因果果報的話…..(語音不清)……..

「對了,她是被嚇到了,心虛!」

「妳聽她後段的口氣和回答簡直是答非所問。」

「所以陳偉忠是被她這句話給害死的。啊,真的是殺人不用拿刀!」

「阿萍,我接受這樣的解讀。我跟妳說,很多殘障的人,本身會比一般正常的人還自卑,如果妳被一個人恥笑,一定心裡頭會很不舒服,更何況一位殘障的人,那心靈的傷害更大。再說都已經論及婚嫁了,卻因為他的殘障而被拒婚,這不就是等於在人家傷口上灑鹽巴嗎?那是痛上加痛呀!多殘忍的事,真的很殘忍。」

「哎,我已經沒有形容詞可以形容這個女人了……………。好可悲!」

「可惡至極了!阿萍,我們一定要反擊她。」

「我了,我了!」阿萍無力的回答著。

 

「對了玉璟,我問到Apple說羅敏文應該是在七十六、七、八年間在花蓮慈濟。年限她不是很清楚,不過是有過這麼一段。因為Apple當時剛到基隆長庚,人住在醫院附近。羅有一陣子跟她走得蠻密切的。Apple曾經問過她為什麼不乾脆就待在慈濟?羅敏文說:他們契約簽兩年,時間到她就離開了。她說因為花蓮經常地震,她很害怕經常要躲地震。」

 ( : Apple 是阿萍羅敏文和玉璟當年在學校時的六人幫的其中一個麻吉. )

Apple還說什麼?」

「沒有,她好像也不太願意提過去事,有空我再跟她聊。不過我跟她說羅敏文跟妳老公搞上床,她聽到本來不相信,後來也罵得要死。不過她也說妳得照顧自己比較重要,她說的是實在話啦。我想同學們如果知道的話一定也會很支持妳。」

「現在還不宜曝光,過一陣子等法院判決成立之後,再說好了。」

「這我知道,我能了解妳的心情。

這樣說來羅敏文確實跟胡先生還是有交往過一段時間。單身女人一定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嗎?她真的是有毛病,而且年紀越大越不正經。其實她也長得蠻正常的,手腳也好端端的,為什麼偏偏心就長得歪七扭八的?」

「哎,這就是標準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過據我所知她的父母人都還不錯呀,單純、忠厚,也蠻實在、傳統的家庭,我跟她父母都很熟悉,表面上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奇怪,她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就很難解了,除了她自己以外誰會了解她?她平常把自己隱藏得太好了。就像方永富一樣,沒有長期跟他一起生活過,誰不是被他的外表所欺騙?」

「說的也是。現在的社會偽善、偽飾的人太多。虛假的人到處可見,只是我們單純得愚蠢,很難理解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阿萍,羅敏文那天跟妳通過電話以後就沒再打來?」

「沒有。我想她是不敢打來了。我叫他們三個自己去找她,我也不想理她了。了不起我們只能幫這三個人唸唸經,請他們放下這些仇恨,這樣他們自己的靈魂也才會比較平和。畢竟事經多年,也該結束這些恩怨,不要再執著下去。」

「說到這個我又有氣,那天晚上我幫甘先生寫經,他竟然嫌我的字好醜,好潦草。」

「哈哈,看來他也是一版一眼的人。不過這種人怎麼會跟羅敏文扯上?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很多事很難用理性邏輯來分析,人心是很複雜的,我們哪裡懂得完?算了算了,不要想太多。」

「也對,省點力氣,能管好自己,不要惹事生非就好了。」

 

玉璟的事件讓阿萍覺得好無奈,這幾年下來她告訴自己不再惹塵埃了,為什麼此時偏偏扯出羅敏文背後的這些事來,連帶的也把她好不容易平撫的傷口,再度的撕裂開來。

傷痛不會隨著時間而消散,卻會因為共同去面對而減輕,她體會到,這就是──愛。

 

 

五月四號

 

「阿萍這兩天我接到幾通電話,是台南的朋友打來的,方永富想透過她們企圖把我找回去,我實在不願意跟她們多談些什麼。」

「我想方永富是在圍剿妳,企圖阻斷妳的後路。他人在那裡,隨他怎麼瞎掰都可以。所以我覺得妳還是可以直接了當的跟妳的朋友談開來,會支持妳的,終究還是會支持妳。妳放心,明辨事理的人還是有一堆,妳也該站出來澄清自己了。」

「跳離台南我才真正的看清楚方永富是個怎麼樣的人,好令人心痛!真想趕快離一離,這樣拖下去好累人。」

「沒關係啦!早說晚說,妳都得面對這些人。一個個解釋,不如趁等的時間裡,說清楚講明白,以後就不用再重複說什麼了。說吧,說吧,無妨啦!懂妳的人,才值得妳交,趁機看清朋友的本質,也好篩選一下,免得日後又被朋友出賣。不是壞事啦!」

「妳不知道我電話一個個說明,解釋,我的心有多沉痛!」

「我看過一本書,克里須那穆提寫的──悲傷的終點是愛。我覺得人真的得經歷一些傷痛苦楚哀淒和悲憤與孤獨寂寞人才會長大,才會成熟。佛家不也在說:歷事煉心。沒有經歷過人世間的錘鍊,哪能體悟別人的辛酸血淚?愛從哪裡來?──從黑暗與悲苦中來!就當方永富是在磨練妳的心智,那麼妳就可以挺起胸膛來應對這些人的質疑、猜忌或是關心與同情。說實話才能經驗到心靈真正的自由,說吧,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是呀,當我現在每天跟孩子通電話時,那種壓抑的石塊漸漸的減輕了,而心裡頭的負擔和苦悶也慢慢消除了,快樂也漸漸回來了。」

「嘿吶,妳快樂了,我苦啦!每天咭哩哇啦的在我耳邊吵個不停!趕快找個男人,給我滾出去啦!」

「我不要!」

「ㄟ?不准說:-終於我們又回到單身生活-。有人用過啦,我警告妳,這個不管用啦!」

「我才不會用人家用過的呢,這麼沒出息。」

「那妳想怎樣?別忘了,中古貨都是被用過的。」

「嗯…..再說啦。吃過午飯我再打電話給我的朋友。」

「從今天起我們都不準吃稀飯,去巷口吃麵好了。」

 

她們起身,邊聊邊走往巷口去……

---陳偉忠下午還會再來….

---妳閉嘴。

---我是不是也該去買束黃玫瑰…..

---閉嘴啦!

---我想…….

---徐玉璟!妳給我閉嘴。

 

下午陳偉忠真的又回來了,阿萍怪罪起玉璟這張烏鴉嘴,說什麼陳偉忠下午還會再來。

 

她們兩人等著陳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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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4-----------------------2----3--------------

 

「四月二十三?四月二十三?那天是我的生日呀!」玉璟好是呀然的叫著。

「嗯,老天爺送了個寃魂給妳,當妳的生日禮物。」阿萍半夢半醒似的說著。

「ㄟ……

「閉嘴!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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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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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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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偉忠仇恨的口氣與憤怒的神色依然強悍、濃烈…….。阿萍在陳偉忠的身上強烈的感受到什麼叫做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難呀難,要解這個仇恨好難。」阿萍直搖頭邊喘著氣說。

「阿萍,陳偉忠提到結婚戒指…..。」玉璟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

「結婚戒指?」

「我記憶中好像看過羅敏文戴過這樣的戒指…………」玉璟努力在回想著什麼….

…….」阿萍不語,等著玉璟繼續說下去。

「有有有,我想起來了.好可怕,人的潛意識的記憶好可怕,這麼久的記憶,怎麼還會被挑了回來?」

「嗯,那表示妳還不夠老,只是輕度的失憶而已。」

「對了。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去羅敏文家,她曾經問過我學長董健民的事。就是那一次我看過她手上戴著一個黃金鑲著紅寶石的戒指。當時我看到了還笑笑的問她說:『妳這戒指好漂亮,要結婚啦?記得結婚時,要請我吃喜餅哦!』,羅敏文低著頭,摸摸手上的戒指,一副甜蜜幸福的模樣回答我說:『這是定情之物!到時候妳怎麼可能跑得掉呢?』。我那時還得意的在想:妳的戒指沒有我的戒指漂亮。因為我的戒指在紅寶石的周邊還鑲了一圈小碎鑽,看起來比她戴的華麗多了。那一幕我記得相當清楚,因為我戴的也是結婚戒指。」

「我們那個年代的結婚戒指都差不多是那幾個款式,俗死了!」阿萍有點瞞怨的說。

「這樣看來羅敏文已經算是嫁給陳偉忠了,只差在結婚登記還沒辦理成功。」玉璟篤定的說,把阿萍嚇了一跳 。

「哎呀,這樣不就等於已經是結婚了嗎?難怪陳偉忠會在事發後顯得這麼的仇恨!這種關係已經不能用男歡女愛那種愛情關係來看待這樣的問題。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關係上的不同?」

「我之前也曾納悶過,因為那一陣子我還等羅敏文給我紅色炸彈,就是沒等到,漸漸時間久了我也忘了這件事。」

「我從來沒聽過,也沒有任何有關她這方面的記憶。那段時間我想我跟她應該是有斷層過。還好妳知道這部分的狀況,難怪陳偉忠他們要選在四月二十三日去辦結婚登記,這樣每當妳生日,妳就可以回憶他一次。」

「妳幹嘛老是提四月二十三?以後不做生日啦!跳過去,跳過去。」

「不可能!他會在前一天晚上回來告訴妳說:『不要----,不要------,不要-------……』」

這時玉璟氣得起身,雙手張開,一副要掐阿萍脖子的模樣……………………….

不要,不要,不要……有人落荒而逃!

 

晚飯後這兩個女人為他們三個亡魂一邊抄經,一邊嘴巴動個不停

「玉璟,妳還要抄幾遍?妳速度很慢ㄟ。」

玉璟停下筆,算了算….

「這張抄完,還剩一千遍就抄完了。」

「玉璟,我看妳以後要離了婚,找不到工作,乾脆跟我一樣,在家『做手工』(指抄經迴向)。」

「哈哈,沒想到我們兩個歐巴桑竟然也在做家庭代工,一邊做一邊聊,日子比擺地攤好過點!」

「是呀,那妳就考慮考慮吧!」

說著說著,突然玉璟放下筆,看著阿萍──

「阿萍,我感覺到美瑞來了!」

「是哦?她好幾天沒來了,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完?」

「那就問問看吧!」

於是她們放下『手工』,準備起道具來了。

 

美瑞藉阿萍的口傳述了當時的情況:

 

-------羅敏文在惠民醫院時認識一位賣醫療儀器的業務員叫鄭為城。他們交往過一段時間,且羅敏文曾經懷過他的小孩。但是羅敏文當時還認為自己太年輕,不想這麼早婚,於是拿掉小孩之後,漸漸與鄭為城疏離。但是因為工作關係,鄭為城常來醫院,這時美瑞剛到惠民,羅敏文於是撮合鄭為城與美瑞交往,以企圖逃開鄭為城的糾纏。這是美瑞跟鄭為城訂婚後才知道的,因為鄭為城在跟美瑞訂婚後仍舊和羅敏文私下交往。當美瑞發現這件事時,曾經在一家飯店吃安眠藥,企圖自殺,因為她認為她中了羅敏文的陷阱。後來美瑞自殺不成,只好為了父母親的顏面,強迫自己隱忍這件事,還是準備辦理結婚。就在婚期前三天,美瑞回家時親眼目睹羅敏文和未婚夫鄭為城在家裡的客廳做愛。那一次美瑞沒有逃過他們聯手殺人滅口的劫難,羅敏文跑到廚房開瓦斯,鄭為城用房間的枕頭將美瑞悶昏,之後,羅敏文匆匆寫了一封遺書留在床頭,兩人關了燈,匆促的離開新家-----------------------------

 

「美瑞發現這個重大的陷阱,想自殺卻不成,最後還是沒逃過他們這對狗男女的毒手。」

「不過最起碼她現在說出了羅敏文背後真正的動機和陰謀。也好啦,至少現在有我們兩人知道她的秘密,天大的秘密。」阿萍感慨的說。

「現在縱使我們想追查當時的真相,重新尋找證據,以定他們兩個的罪行,還美瑞一個清白,也很難,算起來也有二十來年了。」玉璟搖著頭說。

 

這時美瑞又說了----------------

-------------叫羅敏文到我墳上香道歉,叫她好好修行------------------

 

「妳看美瑞心地有多善良,只要給她上個香道歉就好,還勸她要修行。」玉璟替她抱屈的說。

「我想美瑞的確不會對她有任何的傷害,只是想藉著妳這次離婚的事件,順便揭露羅敏文的罪行,以警告她不要再傷害別人,她真的就像菩薩一般仁慈。」

「美瑞這次得以申述自己的冤屈也該安息了。我請求美瑞回家去跟爸媽聚聚,我想美瑞的爸媽也會安下心來。」

「那就請求美瑞自己托夢給爸媽吧!對了,玉璟,我想妳的事件結束後,是否也該去跟妳媽媽上個香,順便去看看美瑞?」

「這個我知道,我也這麼想過。」

「那就好。一切還是會結束,圓滿的結束。」

「羅敏文真的是無惡不作。當年我們才出社會沒多久,看不出她已經就深埋著這麼惡劣的潛在因質。」

「哎,不知道呀!日久見人心吧!不過經過這次以後羅敏文再也不可能搞什麼名堂了,人終究還是得憑良心過日子,否則她也是會晚景悽涼的,哎!何必呢?」阿萍無限感慨的說。

「阿萍,妳看看那個鄭為城現在怎樣?我就不相信他可以逍遙法外。」玉璟好奇的問。

「真的要問嗎?算了吧,妳管他那麼多。」阿萍實在不太想知道太多。

「看看嘛,我好想知道。」

「好吧。」阿萍坳不過玉璟,寫了鄭為成三個字,停了停…..說:

「他哦……..結婚了,一個兒子才三歲,不好養。」阿萍邊看名字邊說邊搖著頭。

「結婚哦?他老婆不是很可憐?孩子不好養,是生病嗎?」

「哎,這種因因果果的事,怎麼說得清楚呢?沒辦法探討的,反正他也不會好過啦!年紀大了才來搞一個孩子來討債,這輩子也是會被孩子拖垮。」阿萍說了。

「我在美國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個修佛學會,那個師父曾說過:我們這一生是為了修行而來的。」

「說法是很多啦,也有人相信因果,也有人相信前世姻緣。不管怎樣,總是希望讓自己活得健康幸福,有錢又有閒。不過一切唯『心』所造,我想我們的起心動念才是造成命運好壞的因素。不過話說回來,求取福德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最終要能夠超越生死才是學佛最基本和最終的目的。」

「我在方永富身上看到他的知識和學歷,並不能帶給他人生多少的快樂,不如我跟孩子活得多麼有趣。」

「廖崇斌還不是一樣,有錢又怎樣?不如我老大說的:有愛才會快樂,我寧願跟著媽媽。一個孩子說的話,比她爹有智慧多了。」

「人長大了,快樂沒有了,智慧也被矇蔽掉了。」

「佛家說的:回頭是岸嘛!不放下恩怨情仇,功名利錄,哪來的智慧?!」

「我倒是要規劃一下,看看往後該怎麼從頭建立自己的新生活。」

「早點睡啦,想那麼多幹嘛?活在當下吧!」

「睡不著呀,何時才能塵埃落定呢?」

「順其自然,OK?計畫永遠跟不上變化,別想了。」

「說的也是,人算不如天算。睡吧,睡吧,想太多也沒有。」

 

沒有方向的人生就像海夜中一條漂浮的扁舟。月,顯得特別明亮;孤獨的影子,也特別的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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