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在一家鞋廠當送貨員 , 個性木訥 , 老實勤奮 , 年近四十遲遲未婚 , 聽說這一二十年來他省吃儉用 , 除了奉養母親外 , 自己也存了不少錢 , 買了一棟樓 . 他說他沒約會過 , 同事以及親朋介紹不少女生 , 但是他總是興趣缺缺 , 沒有過成家的念頭 .
今年不知怎的突然開竅 , 想娶老婆 . 最近一位上司說要幫他介紹女孩子 , 他是既興奮又害怕 , 但是始終沒敢開口答應跟對方見面 . 他的鄰居阿美嬸聽聞後 , 好心帶他來問我 , 看看這回阿明是否有良緣可以成婚 .
依阿明的命格來看應該是獨身寡居命 . 我好奇的問他的身世 . 他吞吞吐吐的跟我說 , 他自幼是跟母親和哥哥居住 , 上了小學家裡多了一個人 , 就是他現在的繼父 . 他說他從沒見過他的父親 , 他母親也從不跟他說有關他父親的任何隻字片語 . 阿明國中畢業後就離家 , 到一家汽車修理廠工作 , 後來靠自己邊工作邊賺錢 , 把高中夜校讀完 .
大約十年前 , 母親生一場大病 , 他才和母親再度聯繫上 , 因為也存了一些錢 , 所以自那回之後 , 他每個月都會給母親三五千元 . 母親還是跟繼父住在一起 , 哥哥遠在花蓮 , 很少連絡 , 而他自己在工廠附近買了一棟透天的房子 , 一個人住 .
聊到這裡 , 阿明突然問我說可不可知道他父親到底是誰 ? 現在在哪裡 ? 因為家裡從沒有過父親的照片或任何有關父親的親戚朋友可以詢問 . 直到他二十幾歲 ,他曾經偷偷的跑回小時候他住的地方屏東 , 在朋友的協助下查到戶政事務所登記過的資料 , 他才知道父親叫柯OO . 但是 , 他一直都是跟媽媽同姓 , 媽媽說是在他三歲時改姓的 . 他說其實一直以來他耿耿於懷的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謎 .
我反問他 , 母親和繼父對你好不好 ? 他說很平淡 , 繼父很少跟他說話 , 母親倒是還好 , 平時也沒什麼話好談 . 之後回到問題的主題上 , 我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 有沒有什麼條件 ? 我鼓勵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 但是阿明卻回我說 , 我媽在我小的時候跟我和哥哥說過 : [ 這輩子你們不可以娶老婆 ] .
我聽了相當訝異 , 追問他大概是幾歲時的記憶 ? 他回想著說大概是小一小二左右 , 後來斷斷續續 , 媽媽還是提醒他不可以娶老婆 . 這個問題提起了我的好奇 , 於是我跟阿明要媽媽和繼父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 . 從中我發現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
原來阿明的父親老柯和繼父老沈是拜把兄弟 , 隨同軍隊來到台灣 , 又在同一單位任職 .阿明的父親平日貪杯好酒 , 娶了阿明的媽媽後 , 酒興不改 , 脾氣暴躁 . 我想應該是阿明的媽媽常受委屈 , 看在眼裡的老沈因為同情阿明的媽媽 , 背地裡兩人互吐情衷而日久生情 . 多年後 , 老沈利用職權 , 透過關係將老柯調離到遠單位( 看來是在離島 , 我認為不是金門就是馬祖 ).
當然 , 單純的阿明媽媽彷彿有了依靠 , 兩人的關係越走就越密切 . 後來 , 被阿明的父親老柯發現他們兩人的曖昧關係 , 於是老柯火冒三丈 , 直接衝著老沈, 打算追殺他 . 老沈被砍了一刀 , 但無大礙 . 接著老沈將事件鬧大 , 還是透過關係 , 反告老柯殺人未遂 . 於是 , 老柯因此瑯瑲入獄 .
老沈為了可以名正言順的和阿明媽媽結婚 , 於是以老柯入獄的理由請求法院判決離婚成立 . 阿明媽媽為了不讓孩子知道那一段歷史 , 所以始終守口如瓶 , 從不讓孩子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去 , 也因此將孩子的姓氏改從母姓 . 我想這個動作無非是不希望孩子因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而蒙上一層陰影 .
知道前因後果 , 我很難跟阿明說明白 . 於是我跟阿明說 , 不管你的生父如何 , 你該知道的是 , 養父的恩情其實是大過生父的恩情 . 此生你與生父無緣 , 也該感謝有他今天才會有你 , 再者 , 養父此生也替你生父盡到養育你的責任 . 於情於理 , 他們的恩情都該銘記在心 . 何況你有雙親同在 , 總比世間一些孤兒來得幸福多了 .
阿明聽了似乎有所感觸 , 心中的質疑與無明的不安 , 彷彿稍稍有了改善 . 但是另一個問題來了 , 阿明不解為何媽媽叫他們兄弟此生不可結婚 ? 這個問題我答不上來 , 我想一定是阿明媽媽害怕自己的兒子將來會步上上一代恩怨情仇悲劇的後塵 , 所以才會將這樣的恐懼心理投射在孩子身上而阻止孩子成婚吧 ?!
不過以命格上來說 , 阿明的確是個孤寡命 , 也許這樣的不婚預設立場 , 對阿明兄弟而言是一種幸運也說不定 . 不過我還是鼓勵阿明可以多交異性朋友 , 不一定要成婚才需要和異性做朋友 . 如果有顆真誠良善的心 , 此生願意付出和犧牲 , 或許老天會賜予良緣也說不定
. 人生其實也可以圓一個美滿的夢想 , 我想只要用心對待 , 善果必能呈現才是 .
阿明好似開心許多 , 滿懷信心的跟阿美嬸離開我家 .
然而 , 一時我心中不免有些掛慮 , 因為我無法預知阿明的父親老柯目前的下落和狀況 . 若是幸運 , 也許此生就此結束關係 , 若不幸 , 萬一老柯哪日找到他們母子一家人 , 我想 , 任誰都無法預測和防範會發生什麼事 .
塵世間的恩怨情仇 , 除了自身一生的隱憂之外 , 牽連到下一代業緣果報的關係
, 著實令人費解與掛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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